雪域天祝的七月,毛毛山卸下了春雪的素装,把山坡让给了一场盛大的金色绽放。漫山遍野的油菜花,像谁不小心打翻了天地间的调色盘,泼泼洒洒铺到天边——低处的花田齐膝深,金黄的花瓣攒成浪,风过时便顺着地势起伏,哗哗的声响里,混着蜜蜂振翅的嗡嗡声;高处的花丛顺着山势铺展,与青灰色的山岩、淡蓝色的天空镶在一起,像块被巧手拼接的巨型地毯,每一寸都透着高原独有的敞亮。
阳光是最好的打光师,把花瓣照得半透明,边缘泛着细细的银辉。站在花海深处,能看见每一朵小花都仰着脸庞,四片薄如蝉翼的花瓣紧紧挨着,蕊心的鹅黄里藏着细密的花粉,沾在指尖是暖暖的、涩涩的,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。远处的牦牛群在花海边缘啃草,黑色的身影缀在金色里,像墨滴落在宣纸上,不突兀,反倒添了几分灵动;更远处的经幡在山巅飘动,红、蓝、绿的色块与花海的金、天空的蓝相映,让这片寂静的高原,突然有了鲜活的呼吸。
当地的牧民说,毛毛山的油菜花“性子烈”,耐得住高原的温差,也扛得住偶尔的寒风,所以开得比别处更泼辣、更稠密。它们不像平原的花海那样“抱团”,而是顺着山沟、绕着草甸,零零星星又连绵不断地铺开,把原本单调的山坡拼成了不规则的金色拼图——这一块是缓坡上的“大块面”,那一块是山坳里的“小补丁”,连石头缝里都钻出几株倔强的花,用金黄填补着每一处空隙。
这片金色拼图,是高原写给夏天的信。每一朵油菜花都是跳跃的字符,拼出对土地的眷恋,对阳光的感恩,也拼出天祝最动人的模样——不张扬,却自有力量,在雪域深处,用最热烈的色彩,诉说着生命与自然的温柔相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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