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学｜猇亭古战场行思

猇亭古战场，位于湖北省宜昌市猇亭区与伍家岗区的交界处，与荆门山隔江相望，扼鄂渝咽喉，据南北要津，318国道与长江夹境而过。此处江水湍急，暗礁丛生，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。

我去猇亭古战场那天，正在下雨。从公交车上下来，景区大门就在马路右边。这是一个汉朝风格的缩微版古城门，门洞的两头筑起两层宫阙，门楼上有铜塑的兵士持戟而立，有统帅左手扶剑，右手高举指向远方。天灰蒙蒙的，彤云正在慢慢聚拢，不由生出一种大战前的肃杀冷峻气氛。

步入景区，迎面看见纵马横槊的将军铜像，原来是救主的傅肜。猇亭战败，刘备被迫退军，傅肜自请断后。兵卒尽亡时，吴人劝傅肜投降，傅肜大骂曰：“何有汉将军降者！”终战至力竭吐血而卒。“将军西征过昆仑，战马渴死心如焚”，傅肜胯下的那匹战马呈奋蹄之态，仿佛与其主一样，视死如归、勇猛刚毅。

关隘险，则战火必频。沿景区步道缓行，更多的战争遗址纷至沓来。小道旁的石壁上有“吴三桂掷剑处”字样。清康熙年间，吴三桂亲率大军与清军战于猇亭，兵败后遗恨掷剑，至今尚存剑柄为证。清朝诗人张天然在《重游镇静山》中写道：“平西废垒今安在，剩有空江水自流。”清代诗人严思浚也在《三游洞》中评历史：“更上桓侯台上望，英雄竖子总纷然。”两朝叛逆，使吴三桂得到许多诸如“竖子”一样的劣评。两相比较，傅肜因精忠报国流芳千古，吴三桂则遗臭万年。

“虎踞牙张露，入峡第一关。”“虎牙栈道”无疑是猇亭古战场景区最为险峻和壮美的景点。栈道凌空架设于百米高的悬崖上，有气吞长江万里之势。栈道蜿蜒通到山顶，七层的楚塞楼高耸在巨大的岩石上，直插云天。登顶，远眺长江上游，只见滚滚江水铺天盖地般朝虎牙山、荆门山奔涌而来。泊于渡口的轮船就像古代的战船，正蓄势待发，欲破浪冲锋。乌云越来越暗，越来越低，身处此境，人很容易被带入历史的烽烟中，金戈铁马的豪迈与杀伐在即的惊心动魄，自然而然地在心头混合、交织。极目长江下游，又是另一番景象——雄伟壮阔的宜昌长江公路大桥横跨江南江北。这不得不让人恍悟，无情的战火已经成为历史，烽火硝烟远了，鼓角铮鸣远了。如今的中国，正如江上那一艘艘满载民生福祉的巨轮，正稳稳驶向诗与远方。

（作者系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