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年前那座山的风,我以为早被新家庭的暖意吹散了——直到女儿小念踩着落叶,朝山顶奔去的瞬间,那句淬着寒意的话,像冰锥扎进我心里。
我永远记得前妻坠山那天,天也是这样蓝,她站在最高处朝我笑,说“风景真好”。后来我娶了年轻的林薇,次年有了小念,我对“山”字讳莫如深,家里连登山杂志都不许出现。小念长到10岁,总缠着说“想看看山顶的云”,我架不住林薇的劝说,更想证明“过去早忘了”,才带着她们来了这座离家最远的山。
可当小念蹦跳着往山顶跑,我像被拽回那个噩梦般的下午,本能地冲上去抱住她,声音发颤:“别上去!危险!”
她扭头看我,明明是10岁孩子的脸,眼神却冷得像淬了冰,嘴角还勾着丝奇怪的笑:“爸爸,你怎么又怕了?这次不要再把我推下去了呀。”
“推”字一出口,我腿都软了。林薇在后面喊“小念别闹”,可我盯着女儿的眼睛,那里面根本不是我熟悉的、黏人的小念——那是前妻最后看我的眼神。
当晚我没合眼,林薇睡得沉,客厅里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。我攥着棒球棍摸过去,月光从窗帘缝漏进来,刚好照到蹲在角落的小念——她手里捧着个相框,是我和前妻的结婚照,照片里前妻的笑容还很亮。
“爸爸,你把妈妈藏哪儿了?”小念头也没抬,声音平得没有起伏,完全不像个孩子,“妈妈说你藏了她的东西,让我帮她找。”
我慌得语无伦次,说“照片是旧东西”“妈妈去很远的地方了”,她却突然抬头,大眼睛在黑暗里闪着诡异的光:“可妈妈每天都来陪我呀,她说你把她推下去的时候,风好大。”
第二天我硬拉着小念去看心理医生,路上反复叮嘱“别乱说话”。诊室里,小念乖乖巧巧,会给医生递画笔,会说“爸爸很爱我”,连医生都笑着说“是你想多了,孩子很正常”。
可刚走出诊所,小念突然拉住我的手,指尖冰凉:“爸爸,那个医生知道你的秘密了。”我浑身一僵,她接着说,声音轻得像风,“妈妈说,知道秘密的人,要让他们闭嘴才行。”
我疯了似的翻小念的房间,书包、玩具箱、衣柜都翻遍了,没找到任何“异常”,直到拉开床头柜最深处的抽屉——里面藏着本带锁的日记,锁是坏的,第一页歪歪扭扭的字迹,像刀一样扎进我眼里:
“今天妈妈又来看我了,她穿那件蓝色的外套,就是爸爸说弄丢的那件。妈妈说,爸爸把她的东西藏起来了,还藏了个大秘密,让我帮她找出来。妈妈还说,等找到东西,我们就能一起回家了。”
日记本还摊在手里,门外传来林薇喊“吃饭”的声音,紧接着是小念轻快的脚步——她蹦蹦跳跳地进来,手里端着碗汤:“爸爸,快喝呀,妈妈说你最近总失眠,喝这个好。”
我看着她递汤的手,突然想起前妻最后递水给我的样子。碗里的汤冒着热气,我却觉得浑身发冷——她刚才说的“妈妈”,到底是谁?那本日记里,接下来还写了什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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