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末,我们驱车前往住在山里的亲戚家捡菌子。
山路崎岖,车轮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颠簸,窗外的景致如画卷般徐徐展开。晨雾在山峦间轻盈缭绕,零星的村舍在薄纱后若隐若现,山涧溪流淙淙,水声哗哗作响。一山,一水,一屋,点缀在野花绿荫之中,恍若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。远离了都市的喧嚣,这片独好的风光,这份宁静的田园意趣,令人心旷神怡。
为了我们的到来,亲戚家的老人早已宰好了一只地道的土鸡,炖上了猪脚和火腿。这份盛情与忙碌,让我心头涌起歉意,深深感慨:能拥有这样淳朴善良的亲戚,是难得的缘分,更是我们的福气。
饭后,我们带上工具上山采菌。孩子们如同欢脱的小鹿,率先向山林奔去。亲戚经验丰富,在松树下细细搜寻菌子的踪迹,孩子们则被满山的野果和杨梅吸引。而我,沉醉于这山野之景,绿茵满地,不知名的野花在青苔的簇拥下悄然绽放,松涛阵阵如诉。
孩子们争先恐后地爬山,很快就把大人们甩在了身后,为了满足“满载而归”的成就感,两个小家伙坚持要自己提着装菌的篮子。不料,在一个陡坡处,一个踉跄,篮子倾倒,菌子滚落一地,有的甚至摔得粉碎。
其实,捡菌的乐趣本就不在收获多寡,而在于这山野间的探寻。看着散落的菌子,孩子们也懵懂地体会到了采撷的不易。亲戚说:“雨后初晴是采菌的好时机,还得赶早,等到天亮再去,只能踩着别人的脚印‘捡漏’,很难采到好的。”
在山里转悠了一个多小时,我们带着些许收获下山。亲戚为了陪我们采菌,自家地里的洋芋还顾不上挖。人多力量大,我们便带着孩子们去帮忙。四个孩子学着大人的样子,抡起锄头,有板有眼地挖起来。两个最小的孩子顶着烈日,不知疲倦地忙碌着,每挖出一个洋芋,便开心地挥舞着小手欢呼:“我又挖到一个!”
正挖着,闷热的天空突然阴沉下来,乌云密布。不一会儿,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急落下来。我们慌忙收拾起散落地里的洋芋,抱头向家跑去。幸好离家很近,走路不过三分钟。孩子们在雨中狼狈奔逃的样子,像极了我儿时上学路上突遇大雨四处找地方躲避的场景。
光阴荏苒,一晃人已中年。站在这“上有老、下有小”的年纪,生活与工作的担子都不轻。雨点打在身上,却仿佛是生活给予的鼓点,每一步都藏着成长的馈赠。
次日醒来,果然浑身酸痛,如同散了架一般,手掌也磨起了一个水泡。这切身的痛楚,瞬间将我带回那首古老的《悯农》诗境:“锄禾日当午,汗滴禾下土。谁知盘中餐,粒粒皆辛苦。”纸上得来终觉浅,唯有亲身体验过这泥土间的辛劳,方知这“辛苦”二字沉甸甸的分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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