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道扬镳
徒步的第三天,早上五点多天就亮了,彦臣和小东照例起床晨跑。小东已经从昨天的疲惫和焦躁中完全恢复,直接跑回昨天的观景台看了一个日出。
彦臣则沿着半山腰蜿蜒的公路跑了五公里,这里的海拔只有八百多米,起起伏伏的公路很快就让他燥热难耐。两人回到客栈,站在三山垴的山崖边,一边聊着跑步的事情,一边看着初升的太阳爬上了山头,阳光渐渐洒遍了整个山村。
其他的徒步者们也已经陆续起床,经过一夜的休息又恢复了许多体力和精神,吃过早餐便准备迎接又一天的征途。今天计划从三山垴,然后经过三郊口乡和上蜡江村,一直走到罗姐寨,徒步17km,爬升700米。
虫子挑破了双脚的几个大水泡,又借了小羊的纱布裹好伤口,虽然隐隐作痛但他觉得尚可接受,便决定换上第一天的登山鞋,坚持和大家一起出发。而冰冰和小瘦早就决定在这里中止行程,准备直接搭车前往郭亮,之后便回郑州闲逛一番。
只有小羊还有些犹豫不决,他的左脚仍然没有完全消肿,彦臣试探性地问他:“感觉怎么样?今天还要继续走吗?”
小羊的眼睛里充满茫然的神情,在听到朋友的询问时,他心中的不甘还是战胜了脚踝的肿痛,一边下意识地揉了揉脚踝一边说道:“我想着,还是继续走呢……”
彦臣对小羊的决定感到开心,但他也听出了小羊的担心。彦臣自然也希望小羊此行不留遗憾,只是考虑到身体重要,他还是选择了沉默。
柯西顾不得那么多,本着“健康第一”的原则,向小羊直言道:“你和小瘦她们俩一起搭车走吧。”
小瘦也看出了小羊的为难,只是说道:“放弃助人情结,尊重他人命运。”
就在大家准备出发的时候,刚巧有一辆景区的电瓶车转过墙角开到了大家的跟前。随着车上有几个游客下了车,冰冰和小瘦赶紧跑过去问路。
听到司机师傅回答说可以坐车下山,大家又转身问小羊,小羊终于动了心:“既然这样,那我也先坐车下山吧。”
彦臣见状,赶紧翻出手机地图,依然给小羊留下一个选择:“如果下了山,你还想和我们继续走的话,那咱们就在孙石窑村文体广场集合!”
其实每个人都知道,当心中的天平倾斜的时候,就已经没有如果了。
命运的安排总是很巧妙,当人类常常觉得自己扼住了命运的咽喉时,却总有一些突如其来的事情又改变了故事的走向,还让你以为真的掌控了命运并取了一个新奇的名字——运气。
分别之前,彦臣找来一个大哥帮忙拍合影。快门被按下的时刻,便是这十二个人此行的最后一个相聚瞬间了。
从相聚到分别一共度过了整整48个小时,悠长的人生轨迹在此短暂交汇又戛然而止,就像漫漫长河拐了一个弯儿。
不管故事是要继续,还是要沉寂,这段旅程都已经成了这条长河的一部分,即便它不像中流砥柱那样激起波涛汹涌,但依然值得在许久之后浅浅追忆。
跨过淇河,艰难的行程
八点多钟,其他九个人再次出发,先沿着一条水泥路蛇形下山,再走上一条小路穿过一片槐花林。
转眼间来到一个陡峭的下坡路段,几个人顺着一条大路飞奔下山。走到一半,彦臣停下来确认线路:“等一下,咱们偏航了!”
Tom看了一下手机:“我知道这条路!武汉的领队也走错了,可以下山的。”
几个人面面相觑,先看了看眼前宽阔的大路 :“这么宽的路,肯定能下山。” 又抬头看了看刚才错过的岔路口:“继续走吧!可别爬回去了。”
三两分钟后,他们便决定继续下山,小东打头阵,很快走上一条机耕路。Tom此时仍然坚持不懈地给大家指路:“前面要左转……应该就是沿着这条路走……小心要拐弯了……”
然而,未等Tom话音落地,小东、柯西和福龙三人便沿着机耕路飞奔下山,一溜烟就不见了。
一个小时之后,他们便顺利来到山脚下的孙石窑村。彦臣打电话给小羊,确认他们三人已经坐上了车,正式下撤直接前往郭亮村游玩。
而徒步者们距离郭亮村还有20多公里,至少需要明天才能抵达。他们在一家小卖部又补给了一些水和食物,然后从一座小桥跨过淇河,沿着山谷里的一条小路开始迅速爬升。
五月的山脚下,气温已经迫近30度,清凉的北风吹不进山谷,粗重的呼吸也换不来平静的心跳。
汗珠从鬓角流过脸颊,在阳光里显得晶莹剔透,密林中的几缕阳光竟也有了一些戏谑和讥讽的味道。连续攀登不到一个小时,他们就败下阵来:“摆烂吧!原地休息。”
“从这里开始,咱们走半小时就得休息一次。”
“十五分钟……不能再多了!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
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,九个人花了一个小时才走完两公里的陡坡路段,终于来到了地势平缓的山顶。
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栋破旧的老屋,黑色瓦块铺就的屋顶已经开始塌陷,但石砌的墙体历经风雨看起来依然坚固。
门窗已经不见了,石碾和石舂散落在庭院里,院落里杂草丛生,枝桠七零八落,很难推算出这里到底被遗弃了多久。
在几十公里的徒步路上,他们碰见了许多破败的老村。它们有大有小也有新有旧,都是同样的风景优美,鸟语花香。在户外徒步者的眼中,这样的地方无异乎世外桃源之境。
但时代的演化还是改变了这里,随着社会的进步,这里的人最终迁往交通更方便的乡镇,甚至城市。这番景象看得多了,也不禁令人唏嘘:人们搬来或者搬走都是因为时代,但时代却永远不会安定下来,个体也很难逆时代潮流而动。
上蜡江挂壁公路
穿过废弃的村落后,一路缓行到崖边,上蜡江挂壁公路忽然出现在眼前。目测折返需要一两公里,只有小东决定跑过去看看,其他人则原地停下脚步,坐在一处酷似沙发的石头观景台上拍拍照片。
九个人再次汇合之后,时间刚好来到中午十二点,他们终于完成了今天主要的爬升路段,也看到了中午的补给点——悬崖边的上蜡江村。
在为数不多的几家乡村饭馆儿中,他们选了一家安静的面馆儿,凉面和打卤面做得都是农家风味。石砌的矮院墙,遮阳棚下一张长条矮桌,两排矮凳摆放得七扭八歪,凉风习习的小面馆颇有些粗狂和古朴的习气。
慵懒的午后时光让大家的心情再次放松下来,眼看今天的行程只剩下最后的不到两个小时,每个人不由得想起明天的返程计划。
因为下雨的缘故,大家陆陆续续放弃了最后一天的行程,准备提前返程。没有买到票的小东和Tom安排好了候补车次,便把最后一天的计划交给了命运。
徒步者们吃过午饭,拍拍屁股又重新上路了。自上蜡江村开始,后面的路程则主要沿着崖边行走,一路上遇见各式各样的垂直崖壁,好像走进了“悬崖博物馆”。
有些巨大的山体如刀削斧凿一样整齐,像是山神的屏风一样;有的岩壁层层叠叠,像摞起无数的千层饼;有的山体倾斜着扭曲着,还残留着造山运动留下的褶皱;更有些山崖已经支离破碎,只剩下灌木丛生的石笋石柱。
悠闲的崖边徒步
翻过一个山坡儿后,小东望见一个浑然天成的石柱,挺住脚步指着前面说道:“你们看,那个地方能不能爬上去?”
“你自己说能,那就能。”彦臣说了一句废话。
“那我去试试……”说着话,小东随手就把背包丢在了地上。
大家有些意外:“哟,你真的去啊!”
“这就是网上批判的‘不作不会死‘的典型……”
“你小心点儿啊!”
楚楚已经原地落座:“去吧!去吧!正好休息一下,还有‘好戏‘看!”
彦臣也在一边起哄:“来来来……开始收演出票了。”
不过十分钟,小东不费吹灰之力就爬上了刚才还看着有些摇摇欲坠的石头,柯西操控着无人机:“摆个pose啊!”
小东看了看身后的百米悬崖,只能僵硬地高举着双手。那滑稽的动作像极了投降,惹得大家哈哈大笑。
继续出发,他们走到了一个更大的观景台,脚下是罗姐寨所在的峡谷,远处是万仙山景区。风景殊胜,引人驻足,经过昨天翻山越岭的挑战,今天的众人反而更沉醉于这种松弛的行程。
恣意躺卧在巨石上晒晒太阳,九个人再次逗留了好久一阵才继续出发,彦臣说距离落脚的村子只剩下1.5公里了。
经过养蜂人的蜂场,路过牧羊人的羊圈,穿过农人修得整整齐齐的梯田。时而听听自由的曲调,时而听听虫鸣鸟叫,三言两语总是聊不完看到的花花世界,眨眼间他们就走进了村子。
正当几个人准备卸下重装的时候,彦臣再次预报距离:“离客栈还有1.5公里!”
“啊?刚才不就剩下1.5公里吗?怎么还有1.5公里?”
彦臣抱歉地解释道:“刚才说的是进村,现在说的是到客栈……”
“哈哈哈哈,比起昨天3公里后又3公里还是好多了。”
连续走了一段公路之后,虫子脚底板上的伤口渐渐难以忍受,走路一瘸一拐的,就像上刑一样。此时已经不止虫子的双脚,其他完好的脚们都已经感觉到阵阵酸痛了。
罗姐寨也是一个悬崖上的山村,这条山路上的每个山角都坐落着一家客栈,个顶个地拥有离群索居的静谧。
他们七拐八拐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客栈:“终于到啦,幸亏不是最远的那个!”彦臣也松了一口气。
时间来到下午三点半,今天的徒步者们早早结束了行程。分配好房间之后,大家就忙着洗澡、洗衣服,舒展四肢,按摩着疲惫的双腿。
彦臣忽然发现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气,此时竟然已经乌云密布,气温也快速下降,他不由得开始思索着明天徒步结束后的撤退计划。
P.S.
望月尘 | Yann:
这里多半写写游记,胡言那时的所见所思
这里有时也写写散文,乱语今日的所感所悟
千万不要信我,有思考就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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