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江在铜陵拐出一道金弧时,三千年青铜便在江涛里醒了。这片被江水浸润的土地,左手揽着大别山余脉的青黛,右手托着长江的碧浪,正该借着皖江潮涌、长三角风来的机遇,在长江岸线上,绣出一幅属于自己的"外滩"长卷——让青铜的冷光、江风的清响、人文的墨香,在潮起潮落间,酿出独一份的铜陵缘。
上游的大通古镇,是上帝撒在长江边的一颗明珠。青通河在这里踮了踮脚,便与长江撞出个翡翠般的湾,和悦洲像片荷叶浮在中央,白鳍豚的身影偶尔从水里探出来,惊起芦苇丛中一群白鹭——这哪是古镇,分明是大自然写的散文诗。
唐代的驿站遗址还在青砖下打盹,黄庭坚的诗碑已在大士阁前站成了风景。"沧江百折来,及此始东流",当年杨万里站在青通河口写下的句子,如今还在江风里荡着。清代的盐务局旧址爬满了爬山虎,李鸿章练水师的码头虽已斑驳,却仍能听见当年的号子穿透时光。和悦洲的民国老街最是动人,青砖灰瓦间,西洋钟楼与徽派马头墙隔街相望,像场跨越世纪的对话。若在这里修一条"民国记忆街",让老邮局的绿邮筒、裁缝铺的铜熨斗、酒坊的老陶罐都亮起来,再邀影视剧组来此取景,怕是连白鳍豚都会游来看热闹——毕竟,这里的每块砖都藏着故事,每片瓦都沾着诗香。
中游的羊山矶,是铜陵把在长江脉门上的手。八百里皖江第一桥如长虹卧波,合铜黄高速的车流像条银带,从矶头缠向远方。站在矶顶往下看,江水在这里打了个旋,便带着青铜的气息奔涌而去——这场景,倒让人生出"大江东去,浪淘尽"的豪情,难怪苏轼当年过此,要在船头把酒临风。
不妨在这里建座青铜文化园。让"渡江侦察记"的雕塑立在矶头,与"量江记"的石碑隔空对话;让"不波亭"的飞檐接住江雾,"生生庵"的晨钟撞碎浪声。沿江修条木栈道,铺着铜陵产的青铜色地砖,走在上面,脚底下仿佛都有三千年前矿渣的回响。到了夜里,矶头的灯光亮起来,把大桥的倒影染成金色,江面上货轮的汽笛与岸边的铜乐声交织,活脱脱一场"青铜交响夜"。如此,羊山矶便不再是地理上的"南大门",更成了铜陵递给世界的一张文化名片——你看这山水,既有"孤帆远影碧空尽"的诗意,又有"铁马冰河入梦来"的豪情。
下游的横港,是铜陵伸向长江的臂膀。万吨级码头的吊臂如巨人挥手,金隆、金昌的厂房披着霞光,与天井湖的波光、笠帽山的绿意,在江岸边拼成了一幅现代画。最妙的是长江游轮在此停靠,重庆来的游客刚下船,便能闻到铜陵的味道——是铜矿的金属香,是化工园区的科技味。
该在这里竖座青铜巨雕,让"饕餮纹"对着大江咆哮,告诉往来船只:这里是中国青铜的源头。横港南岸不妨建座"铜都三千年"长廊,徽派木雕里嵌着古矿遗址的拓片,石雕上刻着李白"炉火照天地,红星乱紫烟"的诗句,砖雕里藏着现代铜工艺品的图案。再泊几艘豪华游轮,改造成江景酒店,让游客枕着涛声入眠,梦里都是青铜与酒香。若能架座桥连到老洲,那片原始沙滩便可变成水上乐园,孩子们在浅滩拾贝壳,大人们在遮阳伞下喝缘酒,远处烈士塔的红墙在绿树间闪着光——这才是"山水城市"该有的模样:既有工业的筋骨,又有自然的血肉。
长江流过铜陵时,总忍不住慢下来。它记得李白在这里醉过,苏轼在这里吟过,记得大通古镇的晨雾里飘着诗香,羊山矶的暮色中藏着青铜,横港的码头上跃动着现代的脉搏。当这些元素在长江岸线上相遇,便酿成了铜陵独有的"外滩"味——是山与水的缘,古与今的缘,更是铜都人敞开胸怀,与世界相拥的缘。
将来,当游客站在铜陵的"外滩"上,看江涛卷着青铜的光泽东去,听古镇的钟鸣应和现代的汽笛,鼻尖萦绕着酒的醇香与徽菜的烟火气,定会明白:这里的外滩,不是上海的复刻,不是纽约的翻版,而是铜陵用三千年文明、八百里山水,在长江岸边写下的——独一无二的诗篇。
作者: 陆冬英
编辑:崔远珍 审稿:夏西玉 终审:徐达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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